Lisianth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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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理】遗世玫瑰

砂理
    

前奴隶砂X贵族少爷理


OOC、泥塑左位预警


有角色背景捏造、原作时间线改动、原作故事背景改动、x暗示等。


总之是拉帝奥(一家)救风尘的故事


1.


【拉帝奥十八岁生日那天,救下了全宇宙最后的一朵埃维金玫瑰。】



蓝发的小少爷觉得这场生日宴简直是场愚蠢的灾难。

心怀鬼胎的人在觥筹交错之际虚与委蛇,拉帝奥听着他们油腻的吹捧,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


他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只能一遍又一遍听人用陈词滥调吹捧他智慧慷慨。他跟在母亲后面抿着嘴,尽职地扮演着“拉帝奥少爷”这个角色。


和善的母亲宴会前交代过他,不可以用刻薄的语言应对祝福,于是他只能用那双严苛的红金色眼睛扫过每一个口蜜腹剑的宾客,猫头鹰一般锐利的视线剖析出那些拙劣的诡计。


于是识趣的人不再来烦扰拉帝奥,他得以跟在母亲身边享受清净的母子时光。



直到宴会末尾。

有名奴隶主出身的商人对着小少爷不怀好意地一笑,随即大声宣布自己有一份大礼送给刚成年的拉帝奥少爷。

于是一位穿着红绸裙的金发埃维金人从他肥胖的身躯后探出头来。拉帝奥无法从他骨瘦如柴的身形看出他是男是女,只能隐约从他的脖颈处的奴隶编码判断出他的身份。


拉帝奥拧紧了眉毛。


金发的埃维金人被粗暴地扯到人群中心,那名肥胖的商人冲他吼了几声,解开了他身上沉重的锁链。他温顺地走到拉帝奥身前行礼,于是小少爷得以看清这是一位有着绮丽眼睛的埃维金少年。



少年开始跳舞,他举起双手用力舞动起来,将手臂上的金色环链摇地叮当作响。红绸裙随着他的舞姿翻飞,像火祭的烈焰。


平心而论,少年的舞姿很美,配上那美艳而脆弱的眉眼,很难让人不心生欲望。


但拉帝奥的眉头仍然紧紧锁着,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少年的脸上。

他见过少年跳的这支舞,这应该是一支赞美生命的舞蹈,但少年却跳得机械又风情,完全背离了这舞蹈的主题。


拉帝奥思索着,不经意间对上了少年的视线。

那是一双快枯萎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情感冲击了拉帝奥的心脏,

令他失了平时的从容不迫,只能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卖力表演。


拉帝奥想起实验室里的红玫瑰标本,也是这样绮丽而干枯。他想着,也许他能赶在这支玫瑰被做成标本之前将他救回土地。


小少爷拉住了母亲的衣角,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善解人意的妇人点点头,准许了这个生日愿望。


后续的交易很顺利,拉帝奥顺利地用最新的科研发现交易到了那位少年。那名自认为得了便宜的商人笑得油光满面,毕竟六十枚塔安巴可买不来拉帝奥少爷的一篇学术论文。





但拉帝奥没能顺利送走这个埃维金少年。


少年眨着那双艳丽的眼睛无声哀求着拉帝奥,他见拉帝奥没有心软,于是怯生生地开口:

“留下我吧,主人。我会好好服侍您的。”


砂金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小少爷,心下开始衡量起去留的得失:


“自由”固然是自己所期盼的,可他也不愿再过食不果腹、四处流亡的日子了。

在这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一方容身之所显然远比缥缈虚无的“自由”和“尊严”有用得多。


于是他垂下眼睛,眨出些眼泪,拿出刻意捏过的嗓音和神情将自己放上赌桌。

这次就赌这位没出过象牙塔的少爷泛滥的同情心。

“埃维金人擅长歌舞,不仅如此,主人,别的奴隶会的手段我都会。”

金发遗孤勾起眼角,略显青涩地卖弄起风情来,

“您喜欢的消遣我都会尽力去学。”


拉帝奥皱了皱眉,刚想严厉地拒绝他,少年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外界对埃维金人的捕杀还没有停止,如果主人这个时候赶走我,我连尸骨都不能留下。”



拉帝奥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红金色的眼睛审视着眼前落泪的少年。

还带着锁链的少年用力捏紧了锁着自己的铁链,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赌局开始了,表演着落泪的少年在心里数着时间。焦灼将等待的时间拉长,就在少年疑心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干了的时候,他听见了属于胜利女神的宣判:

“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和我回去吧。”



埃维金少年眼看着拉帝奥家的小少爷亲手砸碎了拴着他的锁链。




2.


【小少爷,您从他那里买下我,花了多少钱?】




他被拉帝奥吩咐去洗澡。金发少年没有服侍过人的经验,只能暗自揣测着这位少爷的偏好。


他喜欢乖一点的吗?还是能满足征服欲一点的呢?

他盘算着,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感到紧张。


等他穿好衣服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却又被叫到了餐桌前。衣着依旧光鲜得体的小少爷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了,于是他不得不小跑两步,温顺地站到拉帝奥的身后。


“有什么忌口吗?”

小少爷转过头与他对视,于是他得以看清那双澄净无暇的红金色眼睛。他被恍了一瞬,又低下头乖巧地说:

“我没有忌口的,主人。剩下的饭菜都可以给我。”


他听见眼前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于是他好奇地抬起头:小少爷那双睁圆了的眼睛真的很像受了惊的猫头鹰。


是久居在象牙塔里的猫头鹰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单独给你准备饭菜的。”

眼前的少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拉帝奥的意料之外,于是他失了往日的从容,只能急切地解释着。

最终他叹了口气,对站着的少年说:“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卡卡瓦夏,主人。”

拉帝奥又拧紧了那双锋利的眉毛。

“第一,我叫维里塔斯·拉帝奥,你可以叫我拉帝奥,不要叫我主人。第二,我没有想让你服侍我,所以去那里坐下吃饭。”


这下轮到卡卡瓦夏瞪大眼睛了。意识到自己失礼后,他又垂下眼睛,乖顺地坐到离拉帝奥最近的餐位上。

一切都在超出卡卡瓦夏的意料,他小心地遮住眼睛里阴湿的疑虑。

小少爷待自己这样亲切,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呢?

是贵族学者的装腔作势,还是单纯的同情心泛滥?他只喜欢女孩子吗,为什么对着这副皮相无动于衷?


管家端来精致的菜肴,诱人的香气打断了卡卡瓦夏的思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饭菜摆在自己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


“不合胃口吗?”拉帝奥见卡卡瓦夏只是盯着餐盘,体贴地开口。

“不,”金发的少年终于抬头看他,又难堪地低下头,“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在桌子上吃饭,也不会使用餐具。可能会冒犯到您。”


拉帝奥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酸涩感像钝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脏。这是什么呢?是怜爱吗,还是心疼?

他终于松开了拧着的眉毛,放轻了语气开口: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怎么用。”


于是拉帝奥绕到卡卡瓦夏的身后环住他,握着他的双手一刀一刀分解餐盘里的牛排和蔬菜。虽然拉帝奥有意减少肢体接触,但这样近的距离仍然让卡卡瓦夏有些紧绷。


他又把那双眼睛垂下来了,盯着小少爷骨节分明的手解答了自己先前的疑虑:

拉帝奥这样亲切,只不过是被爱包围的小少爷容易溢出同情心而已。


卡卡瓦夏压下心里尖锐的、异样的情感,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被身后人身上清浅的香气蛊惑。

可他回忆起那双澄净的红金色眼睛,又忍不住想,小少爷到底救过多少人呢?



“好了,刀叉大概就是这样使用的。学会了吗?”拉帝奥松开了握着的手,耳边响起的声音将卡卡瓦夏拉回了现实。

感受到手上覆着的温度骤然消失,他又将眼帘往下压了压。

“学会了,谢谢拉帝奥少爷。”


拉帝奥满意地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安静地看着埃维金少年不算雅观的吃相,计划着明天再教他餐桌礼仪。


“少爷,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拉帝奥点点头,“好。”

闻言眼前的金发少年抬头与他对视,艳丽的眼睛里带着些微妙的情绪。

“您将我从他那里买下来,用了多少钱?”



“我的一篇学术论文。”拉帝奥诚实地回答道。

他又在少年移开视线之前补充道:

“这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3.


【在与那双红金色眼睛的对视中,卡卡瓦夏听见了自己血肉重新生长的声音。】



拉帝奥发现卡卡瓦夏真的很喜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即使他交代了卡卡瓦夏可以去做感兴趣的事,少年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站在一边继续用目光黏住他。


拉帝奥不太喜欢被这样直白的目光一直观察着,于是他问卡卡瓦夏怎么总是跟着他。

少年又拿出那副可怜兮兮地表情,捏着无害的嗓音回答道:

“小少爷,除了你身边,我也没有别的去处了。您不需要我,我就毫无价值可言。”


拉帝奥叹了口气,他对着卡卡瓦夏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

“那你就跟我一起上课吧。”

也许有了知识之后,埃维金遗孤会好活一些。


“好的,少爷。”

他又把那双眼睛垂下去了。

他从没奢望过能接触到知识与书本。除了妈妈和姐姐,他第一次真实地接触到这样纯粹的善意。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扎根抽芽,陌生的感觉点燃了卡卡瓦夏失去高光的眼睛。


拉帝奥的眼睛是红金色的,是因为有太阳藏进了那双眼睛里吗?

陌生的、诡异的感觉令卡卡瓦夏浑身颤抖。如果他的筹码足够多,比所有奴隶主加起来都多,那他可不可以买下太阳私藏?


金发少年弯起眼睛,将所有诡计都藏进温顺乖巧的笑容里。

“少爷,您对我真好。”


拉帝奥移开视线,悄悄红了耳尖。




拉帝奥在教发现卡卡瓦夏通用语的时候发现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于是他向父母说明了情况,并恳请他们将卡卡瓦夏送进银河自由学院读书。


拉帝奥先生是位严肃仁爱的医生,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善良的请求。这位医生赞赏地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卷发,答应他会提供卡卡瓦夏所有学习所需的物质帮助。

拉帝奥夫人闻言则露出欣喜的神情,这位无私的科学家温柔地亲吻了小拉帝奥的额头以嘉奖他的善良。她向拉帝奥许诺了些学术上的帮助,并承诺一周后会将推荐信写给学校。




拉帝奥向卡卡瓦夏转述这些家庭帮助的时候,后者并没有像拉帝奥想的那样露出惊喜的神色。

相反,那双色彩鲜艳的眼睛里罩着黏腻的悲伤。金发少年咧开嘴,勉强撑出个笑容,

“谢谢先生和夫人。真为您拥有这样温馨慷慨的家庭感到开心呢。”


才怪。

他才不开心呢。


如果妈妈和姐姐还在,他也会有这样温馨的生活吧。

卡卡瓦夏不敢细想,因为爱意永远会包围在不缺爱的人周围,即使被浪费、被忽视,也容不得他觊觎半分。


卡卡瓦夏知道,拉帝奥夫妇的善意并不属于他。他只是碰巧沾上了拉帝奥的光,因而分得了这份恩惠。


于是他又挂上那副笑脸,强迫自己心怀感激地将阴湿情绪囫囵吞进肚子里。

“也谢谢拉帝奥少爷,您真是位仁慈的小绅士。”



拉帝奥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少年情绪不对劲,于是他一字一句地审视起自己刚刚讲过的话,最终找出了可能冒犯到对面的字眼。

“我很抱歉,卡卡瓦夏。”

拉帝奥用那双澄净的眼睛与埃维金少年对视,他的语气真诚,尾音里还带着些微妙的别扭。

“我没有故意用我的家庭情况冒犯你的想法。”


拉帝奥耳尖的红色被卡卡瓦夏清清楚楚地收进眼底。

小少爷别捏的道歉重重砸进他的心脏深处,将那里砸出些陈年堆积的污泥来。

他看着拉帝奥带着歉意的眼睛,血肉重新生长的声音自这具残破的身体内响起。


卡卡瓦夏忽然又觉得自己是被母神祝福过的孩子了。




4. 

【拉帝奥,维里塔斯,维里,我的小少爷,我是你最得意的收藏品吗?】




正式学习之后,卡卡瓦夏才真切地体会到拉帝奥学术方面的天赋异禀。

枯燥的物理公式于埃维金遗孤而言简直是天书,而拉帝奥确能毫不费力地将其证明并推广应用。


于是卡卡瓦夏总缠着小少爷给他讲一些抽象的自然科学,在拉帝奥严谨认真的讲解时,金发少年在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清浅香气。

拉帝奥偏爱纸质书,讲解时总会配上实体的草稿纸。于是笔尖落在稿纸上的白噪声、空气里微不可闻的油墨味都被卡卡瓦夏反反复复地印刻进记忆里。

拉帝奥讲题用过的每一张演算纸都被金发少年仔细地收藏起来,在枕头底下被压成一个简陋的捕梦网,陪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无梦的夜晚。


象牙塔里时光就这样平和安稳地流逝着。

在这知识的伊甸园里,埃维金少年过着无聊却有益的日子。他对象牙塔里的大部分时光都是满意的,唯独文艺汇演,卡卡瓦夏简直讨厌这无聊的活动到了极点。


并不是因为他的奴隶出身让他对唱歌跳舞有什么应激,而是单纯因为他容不得别的什么东西分走拉帝奥的视线。


得益于拉帝奥的“眼高于顶”,大部分时间他的独占欲都能被满足,可唯独文艺汇演时,舞台上那些青春洋溢的、充满活力的学生总能赢得拉帝奥赞赏的目光。


不就是表演吗,这可是我最拿手的东西啊。

卡卡瓦夏在熄了灯的剧院观众席肆意盯着拉帝奥出神。

为什么不多看看我呢,拉帝奥?我不比她们好看吗?我的演技、我的舞姿不比她们更胜一筹吗?

你很喜欢她们吗,小少爷?你也要把她们带回家然后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吗?


昏暗的剧院刚好掩饰住了卡卡瓦夏酸涩的心思,他仗着拉帝奥不会回过头看他,用目光放肆地扫视那张俊美的脸。


拉帝奥实在是受不了被这样强烈的目光监视着,他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压低声音语气不善地开口:

“你有什么指教吗,卡卡瓦夏?”

当事人却没有一点被抓包的自觉,他只是无辜地笑着摇头。

于是拉帝奥又转头认真专注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中心了。

拉帝奥刚一转过头,卡卡瓦夏就再一次毫不客气地将目光聚焦在那张叫他日思夜想的脸上。他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刻着,直到能将拉帝奥的每一根睫毛弧度都清楚地印在脑子里。


“真是够了。”拉帝奥终于忍无可忍,向他身边的同学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这间剧院。卡卡瓦夏见目的达到了,也笑吟吟地跟在了拉帝奥后面离开。


“真是不像话。”拉帝奥面色带着些薄红,语气严厉地斥责了卡卡瓦夏:

“我难道没有教过你这样直白的视线是不礼貌的吗?”


“抱歉,小少爷。我下次会注意的。”

又到了金发的少年展示他表演天赋的时刻,他垂下头,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


拉帝奥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还能怎么说呢,总不能禁止卡卡瓦夏看他吧?

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聪慧如他也只能憋出干巴巴的一句“下次记得我教过你的社交礼仪”。


“我会记得的。”

拉帝奥无法从那双半掩的眼睛里看见它主人的想法,他只是听见他问:

“那您还想回去继续看她们跳舞吗?”


拉帝奥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于是卡卡瓦夏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胜利感,假模假样地惋惜道:

“可是她们的舞蹈很好看,错过了会很可惜。”


阅历非凡的小少爷仔细回忆了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那舞蹈不能算好看,只能说在学生里算是佼佼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说,“可惜就更谈不上了,学校里每年都有这样的节目。当然,你如果想继续看的话,现在回去也不迟。我就先去实验室了。”


这试探结果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几乎让卡卡瓦夏险些失了表情管理。他终于想起拉帝奥偶尔也会对台上跳着动人舞蹈的女学生移开视线。

他的心脏快要因狂喜而跳出胸膛:他跳舞的时候,拉帝奥可没有这样不解风情。


他还记得初遇的场景,他在大厅穿着不得体的舞裙跳着风情的舞,拉帝奥在观众席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所以我对你是特殊的吗,拉帝奥?我是你最得意的收藏品吗?还是说,只有我才最能讨你欢心呢?



拉帝奥,拉帝奥,拉帝奥,拉帝奥。

维里塔斯,维里,维里,维里。

我的小少爷。



卡卡瓦夏几乎要被这粘稠的甜蜜感冲昏头脑,他在心里默念着心上人各种乱七八糟甚至是大逆不道的称呼。

好喜欢他。

好想独占他的视线。



也许他需要更多的筹码,埃维金少年想着,多到他能买下太阳。


5.

【睁开眼睛看看吧,卡卡瓦夏,黎明已经到来了。】



学年终末,拉帝奥发现卡卡瓦夏的自然科学简直到了一窍不通的境界。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他意外地发现这个小埃维金人在经济学有着惊人的天赋。

拉帝奥拿着卡卡瓦夏的学业报告点点头:不错,至少每科都拿到了及格分。


“怎么样,维里,还满意吗?”

金发少年吊着那双勾人的眼睛笑着问拉帝奥。


经过这一年的朝夕相处,卡卡瓦夏蹬鼻子上脸的技能越发纯熟。不仅各种没大没小的称呼接踵而至,多而密的肢体接触也在慢慢渗进拉帝奥的日常生活里。


拉帝奥还在执着于纠正这个略带暧昧的称呼:

“首先,我没有警告过你换掉这个该死的称呼吗?其次,我也算半个兄长,礼仪都你自己被吃干净了?最后,你的自然科学真的烂的一团糟。”


迟迟不见抽条的少年耸了耸肩,他微微抬头笑着看向俊美的年长者,又捏出泛甜的嗓音,

“可是我把经济相关的科目分数都拿满了哎。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拉帝奥学长不奖励我点什么吗?”


不出意料地,拉帝奥红着耳尖移开了视线。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卡卡瓦夏突然收了调笑的神色。

其实那双艳丽的眼睛不带笑时,很像哺食者的陷阱。


“我收到星际和平公司的邀请了。”


是拉帝奥意料之外的要求。


那双埃维金特有的眼睛就这样一错不错地盯住他,带着些微妙的坚决。


沉默在他们之间流转,卡卡瓦夏耐心地蛰伏着。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就发现拉帝奥很少对自己说不。

果然不久之后,拉帝奥就像以往的每一次拉锯战一样,率先作出了让步。


“如果你坚持的话。”

年长者叹了口气,无比怀念当初乖巧的奶黄小面包。

“拉帝奥,你人真好。”金发少年眨着眼睛。像一只得了甜头的狐狸。


拉帝奥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和他的幼稚对话。

“你想好了的话就来找我。你的身份是登记在拉帝奥家的,所以这件事有必要告知一下父亲母亲。”


卡卡瓦夏收了笑容,也收回了对视的视线。

“我知道了。”

其实他们视线没有交错时,拉帝奥很难看清他的情绪。只是本能地,他开口安慰道: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好的。”

卡卡瓦夏没带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所以,我决定答应星际和平公司的邀请。”卡卡瓦夏向拉帝奥夫妇陈述着自己的请求,尽管他极尽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可声音依旧在止不住地抖着。

“手续上的事,只需要先生和太太的准许,其余一切大小事宜我都会自己办妥。”


  

拉帝奥夫妇的目光让这个半大的少年有些心焦,他站在议事厅的中心垂着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供人挑选的商品。


在卑劣的情绪蔓延之前,维里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把头抬起来说话,卡卡瓦夏。这不是一场审讯。”


金发的少年忐忑地抬起了头。

毫无征兆地,他撞进了两道欣喜的目光里。


“恭喜你,孩子。”一向沉默少言的拉帝奥先生真诚地祝福他,“你会闯出一番事业的。”

“太好了,卡卡瓦夏,你能有自己想做的事真是太好了。”拉帝奥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切,她脸上洋溢着真实的笑容。

夫人走下来拉住他的手,弯下腰来慈爱地与他对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一定不要客气,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以向维里说。”


卡卡瓦夏几乎宕机了。

他设想的情况、昨晚准备的说辞一套也没有用上。

他从来就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他只能呆愣地看向维里塔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维里塔斯只觉得好笑,但他还是决定开口解救这个已经呆住了的小金毛。

“母亲,你吓到他了。”


“哦,抱歉,孩子。”夫人松开了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发顶,

“我们都很遗憾发生在埃维金人身上的事,为此我和拉帝奥这一年其实都在悄悄关注你。”和善的妇人眼睛里透露出担忧和怜爱,真诚地同他坦白着自己的想法。

“所幸你是一个上进的好孩子,我很高兴你没有因那些不幸的遭遇而止步不前。真是太好了,卡卡瓦夏,你能有想去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拉帝奥先生也适时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学校表现得很不错,去了公司也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孩子。手续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夫人办妥后会让维里转交给你。”

拉帝奥先生那双和维里塔斯如出一辙的红金色眼睛看向半大的埃维金少年,

“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不要有任何疑虑地开口。拉帝奥家作为月桂系的大家族,也还能在公司说上几句话。”

“是的,”夫人接过话,体贴地补充道,“尤其是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我们,或者告诉维里。”


卡卡瓦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关照砸晕了。


他的定制营养食谱、总是适时出现的新衣服,学校里大家对他商品编码的视而不见,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维里塔斯的手笔,他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拉帝奥夫妇会将眼神落到他身上。


突然像这样类似的、生活里数不清的小细节在这一刻织成一张网,将卡卡瓦夏的那些自卑和怨恨尽数收罗干净。


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这样沉默而细致地关照过了。


卡卡瓦夏那双华丽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眼泪。


但他迅速收拾好了情绪,开始艰难地重新开口说话,他向这对慷慨仁爱的夫妻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意。


不经意间,他和一直沉默的维里塔斯对上了视线。


也是和太阳一样的眼睛,维里塔斯的眼睛。现在他笑着,大方地任由那双眼睛里的光热溢出来。

卡卡瓦夏被那双眼睛注视着,于是他心脏里隐晦晦涩的脏东西都被消融了。



怪不得谈话之初维里塔斯要让我抬头,卡卡瓦夏想着,原来黎明早就到来了。




6.【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了,教授。今天请你来是想请你评估一下,这些信用点是否够买下太阳私藏。】




埃维金遗孤仅用了三年的时间成为石心十人之一,就好像他天生是干这一行的。

这三年他扔掉了包括他名字在内的很多东西,彻底成为了“砂金”。


他唯一保留下来的习惯就是每年年末写信向拉帝奥夫妇问好,并附带些星际特产。

但他没有联络过维里塔斯,一次也没有。



因此,这是三年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这位“非维里塔斯不嫁”的贵族小姐的生日宴会上。


砂金摆弄着筹码,他的目光一直钉在维里塔斯的身上:小少爷不负众望地长成了俊美的学者。

那身深蓝的西装妥帖地包裹着拉帝奥的身体,让他看起来精致而可口。砂金用黏腻的视线一寸一寸仔细扫过蓝发美人,最终停留在那双眼睛。


真该死,维里塔斯,你在眼尾画的那两笔红眼影是什么意思呢?

太媚了,砂金死死盯着那双眼睛,诡异地产生了强烈的饥饿感。


好饿。

砂金的胃开始抽搐着分泌胃酸,饥饿感越来越强。他想象着拉帝奥的眼影,还有严严实实裹在西装里的身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维里塔斯,好心肠的真理医生,救救我,我快要饿死了。



拉帝奥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到一道强烈的、黏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走,像被蛇类缠上一样,那种阴冷的感觉让学者非常不适。


他有意走进暗处,不动声色地寻找这道目光的主人,却迟迟没有进展。

这是不正常的。

拉帝奥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于是他暗暗握紧了藏在腰侧的小手枪。



“久仰大名,博士学会的拉帝奥教授。”

砂金从身后的阴影处走出,手里还把玩着一枚华丽的筹码。

与拉帝奥记忆里大不相同的少年嘴角挂着暧昧的笑,他伸手抽出了拉帝奥握着的枪,抬头与他对视:

“有兴趣来我房间谈一笔合作吗?”


拉帝奥没有搭话,只是警惕地皱着眉看他。


毫不意外对面的反应,于是砂金将那把枪塞进拉帝奥手里,反手握住他的手朝将枪口对准自己。

拉帝奥被惊到了一瞬间,回过神后试图将枪收回。但失败了,手枪又被扯了回去。

他确实顾及着走火收了些力,但眼前青年的力气也远远比他想象中大得多,竟然能在反手的情况下将枪扯回。


他以前不是连课本都搬不动吗?拉帝奥真情实感地疑惑着。


“看来教授还不太清楚我的行事风格”,砂金抬起那双诡异的眼睛与拉帝奥对视,他扣住拉帝奥的手对着自己连开三枪。

“生命是一场豪赌,而我总是最后的赢家。”



拉帝奥面不改色地在金发青年完成自我介绍后收回了手枪。

“所以你现在成了一个该死的赌徒,是吗?”


“真是毫不客气的评价啊,教授。”过近的距离让砂金能闻到他日思夜想的清浅香气。

“我的诚意已经到了,教授呢,有合作的兴趣吗?”


拉帝奥翻了个白眼,问他:

“如果我拒绝合作,你要给自己再来三枪吗?”

砂金笑了笑,抬手擒住了拉帝奥的腕骨,暧昧地摩挲着那块凸起的骨头。

“说不准哦。教授要拒绝我吗?”

拉帝奥叹了口气,却没有抽开手。

“说吧。”


“你想要在这里说吗,拉帝奥?”砂金疑问句的尾音里藏着些颤抖的兴奋,“也许在我房间里谈更稳妥些呢。”


拉帝奥用那双锐利的红眼睛与砂金对视,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猎物落网了。

蛇的眼睛里闪着饥饿的光。




“先说事。”拉帝奥把贴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青年扯下来,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教授。今天只是想请你来评估一下,我所拥有的这些筹码,够不够好吃好喝地养着你。”


拉帝奥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你说话之前不过脑子吗?”

砂金用视线缠住拉帝奥,他又挂上了半真半假的笑。

“别着急,教授。我每年都会陪你回月桂家系探望先生和夫人,不会让他们担心的。博识学会和真理大学那边我也会去处理,不会让你名誉受损的。”


拉帝奥被他这惊世骇俗的话气得不轻。

“赌博让你那愚蠢的脑子彻底罢工了吗?还是说,你其实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砂金听到这里,反而将意味不明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我的好教授,你不会觉得童年的精神创伤能够被治愈吧,你的医学知识里不包含心理疾病的治疗吗?我一直都是一个固执阴暗、无药可救的精神病啊。”

毒蛇吐着信子,用那双酝酿着诡计的眼睛盯着眼前人,用恶毒的话介绍着自己。


“停止你对精神病患者的抹黑。”

拉帝奥严肃地看着砂金,用低了几个调的声音反驳他:

“精神病是常见病症之一,同平常的感冒发烧无异,只要得到正确及时的救治,患者有极大概率能康复。不要用你短浅的目光和胡言乱语否定病人康复的可能性。”


砂金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声音问学者:“拉帝奥,你还在救我吗?”

“不完全是,我只是想让你克制一点。”医生移开了目光。


“可是,拉帝奥,这已经是我克制之后的结果了。如果当初太阳一刻也没有照亮过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长久地放任你站在太阳下。”

那双华丽的、属于捕食者的眼睛缠住了拉帝奥,

“你得和我一起活在窨井盖下面,我亲爱的教授,你得除了我之外一无所有。”


“教授,太阳底下的好日子已经过够了吧?整整三年,拉帝奥,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好了,现在来谈谈正题吧,我可是念在你的救命之恩上才在这里同你商量的。”



拉帝奥耐心地听完了金发青年这一大段情绪化的话,得出了结论:“你精神病的严重程度超乎了我的预想。”他皱了皱眉,如询问平常患者一样问砂金:“你眼睛里的高光呢?被公司压榨没了?”


“教授,说正事呢,转移话题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哦。”砂金着急想要做成这笔交易,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太阳,有些心焦。

砂金挨了拉帝奥不轻不重的一下。


“哎,好疼啊拉帝奥。你下手真重。”砂金假模假样地控诉着拉帝奥,眼睛里流转着半真半假的笑意。


“首先,我在询问你的病情,这就是第一顺位的正事。其次,你的精神创伤没有恢复并不完全是你的问题。

我刚才说了,患者需要得到“及时且正确”的治疗才可能康复。也许是因为我们相遇地有些晚,导致了你的病情加重;也许是我采取了错误的相处方式导致了你对我有不正常的感情,从而影响到了你的病情。

砂金,不要把负面的东西全都归因在自己身上。”

拉帝奥像一个临床医生一样坦诚而严肃地看着金发的青年,言语间却悄悄带上了些对对方的私人感情。



砂金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流眼泪了。于是他又黏住拉帝奥,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

“你是不是不想被关起来才故意说这些好话的。”


拉帝奥没推开他,只是语气不善地说:“说话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拉帝奥开口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独属于他的香气和心跳声缝好了砂金满目疮痍的心脏。刚刚他亲手撕开了那些创口,企图用血腥暴力恐吓住自己正抱着的人。


砂金抬起他毛茸茸的脑袋,委委屈屈地看着眼前人,

“那怎么办,教授,我幸幸苦苦爬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你关起来。拉帝奥,你总不忍心让我白干一场吧?”他见暴力的手段行不通,又开始撒娇了。


真是会得寸进尺啊,拉帝奥在心里想着。

“你自己想办法吧。”


于是他感觉到自己在被眼前的青年环着脖子往下压,缠在脖颈上的手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却也让拉帝奥没法轻易挣脱。

“好哦,我亲爱的教授。那就请你先同我讲讲,为什么这场宴会的主人“非你不嫁”吧?”


砂金没等拉帝奥开口,就迫不及待地抬头尝到了学者眼尾艳色的味道。


好甜。

砂金想着。

好像更饿了。





7.【最后的赢家】


  

“你疯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拉帝奥的嫌弃与火气简直要实体化。

“对啊,教授,多么完美的计划!”砂金看着满身痕迹的学者,餍足地勾了勾虎牙。

“换你把我关起来,只需要一间小屋子,一点粮食和水,当然,你得偶尔来看看我,大概一天分给我23个系统时就够啦。”


“你给我滚!”

拉帝奥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被子蒙住脑袋背过身,避免自己和这个油盐不进的蠢货呼吸同一片空气。


砂金弯着眼睛,终于漏出些真情实意的笑。他隔着被子压在拉帝奥身上,试探性地开口说:“或者我还有一个方案。”

拉帝奥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也许你可以娶我,教授,或者我入赘。”砂金的笑容不再游刃有余,他紧紧盯着拉帝奥的每一个表情。

“只是这个办法会麻烦一点,需要去处理掉一些对拉帝奥家名誉不利的舆论。”

拉帝奥听着,那双没画眼影的眼角也渐渐染上薄红,他移开视线,但没能遮住已经红透了的耳尖。

“不错,是有建设性的提议。至于舆论问题,婚姻属于我个人的私事,我会向家族的人提议,将负面舆论引向我本人,不会使拉帝奥家族的荣耀受到伤害。”

“不不不,拉帝奥,诡计是埃维金人的名片,骂声都应该归我,荣耀都归于拉帝奥家族。”


金发的高管狡猾地笑着,倾身去亲学者的那双眼睛。


“愚蠢。看来这些年你还是没学聪明。”蓝发学者皱起眉,纠正到:

“应该是荣耀都归于拉帝奥家族,而你,你归我,烂赌鬼。”


学者彻底从脸一路红到耳尖,他不想听见眼前人讲话,于是逃避似的,轻轻亲住了那张猫猫嘴。

“那你就答应了,维里,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砂金从枕头底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圈在拉帝奥的中指上。

“真合适。”青年没忍住,俯身亲了亲学者带着戒指的手。


瞬间看明白了这场赌局的学者只能用力瞪了自己的未婚夫一眼,

“你真是名副其实的烂赌鬼。”


“谢谢夸奖,维里。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过了,我总是最后的赢家。”




FIN.





借了@弑夫寡妇. 老师的【砂理】舞伎 的舞伎梗,很有张力的小短打,大家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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